返回

危情急诊室

第二临床学院 杨初蔚


  周日的晚餐刚刚上桌,就接到科里的电话,说是县城发生重大车祸,伤者正在来院途中。因为樊辉副院长和急诊医学科教研室隋韶光副主任回大连参加援藏工作会议,因此急诊科重大抢救时,二线的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匆匆吃下两口,放下碗筷,和同桌的援友们简单说明了一下原因,便急急忙忙地向医院赶去。

  刚到急诊门口身后传来陈晶玉和段瑀琦的声音,原来她俩知道我们急诊晚上只有一个护士值班,估计重大抢救肯定是忙不过来,所以主动跟过来施以援手。这边我还没来得及道谢,那边一阵急促的咣咣铛铛的平车声夹杂着人声的嘈杂就在走廊尽头响起,一个面色苍白呼吸急促,表情痛苦,略显烦躁的年轻人被推进急诊抢救室。我只略微示意,心电监测,吸氧,迅速双静脉通路的建立,完善的血液生化检查的采集,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井井有条地进行着,二院人的团队协作,默契和能力在此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刚刚送走伤者行CT检查,就有两名藏胞每人怀抱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冲进了急诊室。孩子也是车祸中的伤者,经过仔细查体并行腹部床旁超声检查后并未发现明确的损伤,可能是由于惊吓,两个孩子一直在不停地哭闹,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一时束手无策了。忽然,一直站在床旁的晶玉轻轻地把年龄较小的孩子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怀里,面颊贴在他被泪水弄得脏兮兮的小脸儿上,一边低声哼唱,一边轻轻摇晃着,眼神温柔而慈爱。我知道她想伊伊了——她那远在万里之外,因为她的援藏壮举而不得不留在姥姥身边,漂亮可爱的刚刚一岁多的女儿。渐渐地两个男孩子在晶玉和瑀琦的怀里安静下来,慢慢睡了过去……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拽过手机,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时间,凌晨一点过五分,当我下意识的看到呼叫人是次多时,我顿时睡意全无了,我明白科里又出事了。

  没有过多的客气和寒暄,电话那头的次多副主任焦急而紧张,“杨老师科里现在有重大抢救,麻烦您过来一下。”“好的,马上!”同样没有更多的询问和犹豫,我明白如果不是重大又棘手的抢救,憨厚的次多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的,但如果我能预料到我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种场景的话,我的回答也许就不会那样简短而干脆了。

  午夜的那曲人民医院急诊门前人头攒动,粗略的估算一下大概有四五十人,有面带焦虑又略显愤怒的当地人,也有全副武装表情严肃的公安特警。转过急诊通道,地面上的斑斑血迹让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快步推开抢救室的大门,次多已经迎了上来。

  患者为年轻男性,全身多处刀砍伤,以头部为重,来院时已昏迷,目前失血性休克,明确的颅骨粉碎性骨折并脑疝。认真听取了病史汇报,详细的体格检查之后,我拦住了正在床旁欲行常规腹部超声检查的医生。我和次多主任解释道,患者目前致命伤位于头部,虽然生命体征不平稳,但是如果没有进一步的辅助检查,神经外科医生是不敢冒然决定下一步治疗方案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即使检查途中存在生命危险也要冒险一试,而且要争分夺秒。次多主任接受了我的建议,带上监护仪,氧气袋,气管插管设备和抢救药品向CT室出发。

  从急诊抢救室到CT大概两百米的距离,路面坑洼不平,为平稳快速地转运伤者,大家几乎是抬着平车一路跑步前进,到达CT室当我指挥家属把病人抬上检查床摆好体位后,我已经明显地感到心悸气短了。

  检查过后,经过和神经外科医生的协商,患者直接由CT室转到了神外病房监护室,帮着安顿好伤者后,我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监护仪上闪烁的数字,我真的感觉今夜我已做到一个急诊人应做的一切。

  五分钟后当我再次返回急诊查看另一位腰背部多处刀砍伤的患者处理情况时,我才从值班医生小姚激动的描述中大致获悉了今晚的情况。 在我赶来之前小姚被两柄明晃晃的砍刀架在脖子上为伤者包扎头部,直至后来赶到的武装特警鸣枪示警后才控制住局面。

  凌晨三点的超丹中路,静逸,微冷,独自返回酒店的我忽然很想念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同事和战友,仰望幽蓝夜空中那闪烁的点点繁星,我似乎明白上一批援藏人对我临别赠言的含义了。在这里我们追求的就是不辱援藏使命,在这里我们想要的只是平安回家。

  短短四个小时的睡眠,我几乎一直徘徊在半梦半醒之间,因为夜间气压较低,空气中氧含量比白天还要低,所以常常会有憋醒。但当我清晨再次出现在急诊抢救室的时候,多年来做急诊医生让我养成的习惯,使我依旧精神饱满,看不出有丝毫的倦怠。

  打过招呼,格桑主任神情严肃地说:“地区疾控中心刚刚通知,有12名怀疑肉毒中毒的外来务工人员已经在由安多县转来我院的途中了。”没有时间做更多的考虑,紧急启动群体事件应急预案,在全区范围内调动需要的肉毒杆菌抗毒素同时,做好一切抢救准备。

  患者到院后立即开通绿色通道,按病情轻重分诊捡诊,病人分流,必要的检查及恰当的处置,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我和格桑主任逐一查看了12位患者,结合病史,发病的时间和过程,体格检查及临床特点,我们给出了自己的判断,一个既需要勇气而又需要承担责任的诊断。我们认为这批患者仅仅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而不是肉毒中毒。现场指挥的次旺副院长和疾控中心的工作人员对望了一眼,再次质疑道:“肉毒中毒和普通的食物中毒腹泻治疗方法完全不同,一旦误诊后果严重,你们确定吗? ”“确定!”我们毫不犹豫地回答,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大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经过积极的抗炎补液,支持对症治疗,12名患者最终全部安全转回。

  “杨老师进来喝点甜茶,休息一下吧!”罗珍护士长微笑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明白这是纯朴的藏族同事对我们援藏医生表示认可的一种方式。捧起热乎乎的甜茶,默默地许下心愿,我也要像那曲这炙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去温暖我身边的每一寸土地。

杨初蔚急诊抢救患者

大连医科大学 版权所有 
北京华文科教科技有限公司仅提供技术支持,图文与本公司无关
京ICP备12019430号-7
本期已有7159次访问,全刊已有2304145次访问